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第十九節 冰山上的小美人

關燈
傅介子給天火長老檢查了一下,天火長老真的傷得太重,但是天火長老一百多歲的人尚且健朗如少年,體質自然是異於常人,如果當時救治得當的話,天火長老一定可救活,但是因為耽誤了救治的時間,而且可能是途中救治的人不當,使他的身體裏面積了許多淤血和毒素,所以才會有今天這個樣子。

傅介子讓北聖女去準備一些熱水和濕毛巾,自己則一一拿著藥方問星聖女,看在這裏是否有這些藥物,星聖女具體的也不清楚,只是帶傅介子去了軍中的藥房,傅介子親自選藥,又聞又嘗,星聖女則在一邊好奇得看著。傅介子沈浸在選藥之中,西域的許多藥材都與東方不同,有些藥物看著相似,但是因為地域上的差異,日照、水土、氣侯的不同都造成了藥性的差異,根據這些差異,傅介子還得另換藥方用量。

星聖女在一旁看了一會兒,不由起了心事,心裏面好生難受,她想到了在龜茲境內,自己和他也是這般模樣,他在一邊選藥救人,自己在一邊看著,也就是在那時,自己不知不覺間對此人對情的。

如果此人只救人,而不會殺人,那該多好啊!就算是不救人,能做到人畜無害也行啊,可是偏偏此人計策一出立時伏屍成山流血成河,讓她難以自處。

花費了好大的經歷,傅介子終於選好了藥材,此時北聖女已經準備好了熱水和布絹,傅介子便讓她去煎藥,北聖女有些生氣,暗自揣測著是不是這個人有意將自己遣開,以便和星聖女單獨相處。

傅介子給天火長老開的藥是內服的活血化淤的普通方子,而現在外治的則是道家的獨門針灸之術,能極細的針管將淤血引出來,天火長老身上的傷口多在胸口和背上,傅介子讓星聖女將天火長老扶正,自己從行李之中取下銀針,這些銀針是極為貴重之物,傅介子沒有隨身帶著,而是放在行李之中,這些細長的銀針都是中空的,傅介子找出天火長老身上大的淤血塊插上,再用小的陶土瓶點火拔罐,星聖女負責用濕布將天火長老的汙血擦去,因為天火長老傷的地方太多,一時半會兒沒法子根治,很快北聖女就把藥端來了,傅介子給天火長老服下。

北聖女擔心道:“長老他有救了嗎?”

天火長老內傷太重,外傷也拖得久了,傅介子只有兩成不到的把握能使天火長老醒過來,北聖女本來就對他有怨言,他也不敢在此胡亂得誇海口,道:“我也是只盡人事,聽天命。再這麽救上三到五日,天火長老或可醒過來。”

傅介子讓北聖女再去換些熱水來,繼續給天火長老治著,因為治傷是一個連續的過程,一會兒北聖女讓人拿來飯菜與傅介子和星聖女吃,傅介子也是一點我未動,星聖女同樣是看也沒看,傷水換了一盆又一盆,北聖女都快跑郁悶了,她好歹也是個聖女,如今卻做了跑腿打雜的小夥計,但是傷者是天火長老,在這個資深長老面前,自己這個聖女什麽也不是,跑個腿也不算什麽。

不知何時,芒風大祭司也過來了,她本來是想來監視傅介子的,在她看來,這個漢人能有什麽本事,要是一個不小心把天火長老弄死了,自己立馬就上去斃了他,但是現在看到傅介子全神貫註得給天火長老治傷,而且手段頗為了得,再加上他指揮得當,看上去也是氣度不凡,再看看一邊一筷未動的飯菜,她的怒火也消了不少,心想等你治好了天火長老再來收拾你。

兩天三夜,傅介子和星聖女一直都守在天火長老的身邊,因為中藥見效慢,而且天火長老生機不旺,直到第三天藥效才開始起作用,天火長老的顏色已經好了許多,淤血流出的速度也快了不少,只是面色由青轉白,而且白得驚人,整個一張僵屍臉,看不到半分生氣。

這幾日來,芒風大祭司對傅介子和星聖女的態度好了許多,而且還專門派人為他們做了上好的夥食,只是因為高附城之事,她不願意見傅介子,所以命人送了來。

星聖女和傅介子一起的時間一長,對他的恨意也就小了許多,只是無法說服自己去接納他。

已經是第四天了,天火長老還沒有要醒過來的意思,這天早上傅介子給天火長老揉全身的骨節和肌肉,以防止硬化和萎縮,累了一個上午沒等到飯來就伏在一邊睡著了,星聖女知他連續勞累了幾日也沒有叫醒他,而是自己去打來一盆熱水幫傅介子擦洗一番,她本來想扶傅介子回房休息一下,但是一想傅介子的房是牢房,而且她一個人扶不動,讓北聖女幫忙,北聖女又死活不肯,只好讓傅介子在這裏躺著。

北聖女見星聖女對傅介子這般照顧,洗了又摸,摸了又洗的,只覺在一邊看下去就是一種罪惡,嚇得忙閃身出去了。

星聖女也同樣是陪著傅介子待了這麽幾天,只是沒有傅介子那麽累著,此時也困了,伏在天火長老的榻邊打起盹來,不知過了多大一會兒,北聖女突然跑過來,神情慌張並不像個聖女,她急急忙忙得去叫醒星聖女,道:“教主和各位長老回來了。”

星聖女本來醒意甚重,一聽是教主回來了,立時站了起來,道:“到哪兒了?”

北聖女道:“已經到了墉城了。”

星聖女看了看仍在睡著的傅介子,不忍心去叫醒他,當下輕聲道:“走,我們去迎接教主。”北聖女頓了一下,道:“你不宜去,教主命你思過的。”

星聖女這才想起此事,這幾日忙著給天火長老治病,早把思過的事情丟一邊去了,聽了北聖女提醒,才道:“那你來叫我作什麽?”

北聖女有些忸怩,道:“我見你和這個男人在一起,怕教主會怪罪,所以來提醒你一下。”星聖女聽了不由有些生氣,但想到北聖女也是好意,道:“你快去見教主吧,我的事情我自己知道。”

北聖女嗯了一聲就快跑著去了,到底沒怎麽經過事,北聖女遠不如星聖女來得沈穩。

雖然得了北聖女的提醒,但是星聖女卻仍在坐在此間,如果現在跑回去思過顯得太矯情,而且她也不覺得自己做的有什麽不對,所以仍是這般坐著,只是再幫天火長老擦了擦身上的滲出來的淤血。

星聖女想了又想,還是決定把傅介子叫醒,傅介子聽火教的教主到了,那麽蘇巧兒和元通等人也就到了,心下一陣激動,正想去看看,可是見天火長老又快到了換火罐的時候,不由悻悻打住,嘆息一聲,道:“葛妮亞,準備熱水。”

現在的天火長老的體溫已經恢覆正常,血液流動也加快了,所以排毒素與淤血快了許多,傅介子便一邊用火罐拔火,一邊又熱的絲絹和著藥材在天火長老的淤傷上面揉搓,這樣可以從裏和外兩個方面來活血化淤。

星聖女到底對教主來墉城有些不安,天火長老重傷,教主勢必親自來看,所以她時不時得回頭看看門口,可是一直不見教主前來,時間一長她也就把心思集中到了治病之上,過得不知多久,再等她一回的時候,卻見外面密密麻麻得站了十幾個人。

七位長老,還有三位祭司,而居中負手而立的是一個看上去年過五十多歲老者,此人面色和善之中帶著七分威嚴,大耳長身,兩片柳葉眉一直拉到雙鬢,目光如電,頭發如女子一般紮了個馬尾偏散在左肩,看上去有幾分近妖,正是火教教主。

星聖女慌忙起身拜見,惶惶然不知他們什麽時候到的。

傅介子聽得星聖女一聲叫喚,這才意識到來人了,聽星聖女叫他教主,回過頭去一看,見到七位長老和那個教主,也起身拜了一下,他只是隨意得拜了一下火教教主,倒是對兀難長老和靈泉長老顯得很熱情,多多客套了幾句。

因為自己水淹高附,他知道這些長老對自己也是熱情缺缺,所以也沒有多說。

靈泉長老對傅介子比較熱情,醫者同道,見他給天火長老治傷好感多一些,兀難長老不露喜惡,傅介子不知他的心意如何,想來好不了,其它幾個長老多是沒有說話,但是看著傅介子的眼神多不和善。

最讓人奇怪的是那個教主,那個教主竟然是笑呵呵的樣子,只是他這打扮妖氣了些,笑得讓人有些可怕。

教主什麽事情也不問,而是徑直來到天火長老的榻前看了一下病情,轉而向靈泉長老道:“靈泉長老,這幾日你就多辛苦一下。”

靈泉長老拜道:“接令。”說完又向星聖女道:“葛妮亞你就退下吧,這裏由我和漢朝使者就可以了。”星聖女知道火教的人因為自己和傅介子的事情而惱火,有意將自己調開,也不反駁,只是垂首道:“我知道了,長老。”

星聖女再向教主行了個禮,正要退下,教主道:“葛妮亞,你先留下。”星聖女也不問何事,略一頷首就在一邊站住了,傅介子上前道:“尊駕,我的幾個朋友在火教之中,能否讓我見上一面,不管什麽事情,都與他們無關。”

火教教主想也不想,道:“他們就在外面。北聖女,你帶漢使前去。”

北聖女應了聲,有些不敢看傅介子的眼睛,轉身就走。傅介子看著這個教主,一時有些看不透,既不知他的喜怒,也不知他好惡,說話不帶平仄,有事沒事都笑呵呵的,這種人最難對付。

傅介子對他也心生憚忌,聽他答應也很恭敬得行了個禮,這才跟著北聖女出去。北聖女在前面走得極快,傅介子哼道:“怎麽,現在知道怕我了?”北聖女腳下不停,道:“怎、怎麽講?”

傅介子冷笑道:“你騙我說我的朋友都被關了起來,怎麽,他們現在都還好好的?”北聖女正是怕他問起此事,聽了只得硬著頭皮道:“我哪裏知道教主的意思。我想應該是這樣的,可是不知為何教主卻不處治他們。”

傅介子道:“這麽說來,你以前都是胡猜的啰?你們聖女好像不能撒謊吧?”

北聖女一時語塞,急道:“我哪有撒謊,真的不知道教主為這麽做嘛。”傅介子笑道:“這麽說來,你撒謊了還是你們教主的不對啰?”北聖女急得不行,現在教主才剛回來,自己也才做了這個聖女沒幾天,本來就沒有什麽威信,如果讓人得知自己撒了謊,這事情可大可小,有什麽結果還真不知道。

想到這兒不由洩氣得緊,人生在世又有誰會不撒謊呢?只不過是分了大事小事,是否緊要而已,火教雖然規定聖女及長老都是不得撒謊的,但是在一些小事上也不會計較,但是這種事情心照不宣,讓人捅了出來就是另一回事了。

傅介子見她一臉的悻悻然,心中不由好笑,這妮子一向看自己不順眼,如果不把她降下來問她問題她是不會說的,看來現在是時候了。

“剛才我看了一下,火教之中所有重要的人都出現了,偏偏沒有看到天聖女,她人呢?”北聖女果然老實了許多,沒想到傅介子的險惡用心,隨口道:“火妃餘靈現在封在他人體內,天聖女用幽冥鏡負責守護,不讓靈氣散去,不便抽身,所以沒有來嘛。”

傅介子道:“是不是守著一個漢人姑娘?”

北聖女點了點頭,道:“那個漢人姑娘一直跑到了安息邊境,結果因為靈氣四散而封凍了神識,我們才將她找到,否則,她到了塞人部落裏面我們就沒有法子了。”

傅介子失聲道:“什麽?封了神識?”

北聖女被他嚇了一跳,道:“是啊,那個漢人姑娘……咦,你認識?”傅介子咳了一聲,道:“你說你的。”北聖女不像一般的女子對這種事情太八卦,哦了一聲,道:“她被封凍了神識之後凍結在了冰山上面,是兀難長老找到她的,教主用他兩百年的功力才將她從冰山上面挖出來。”

“冰山?”傅介子感到全身上下一陣冰涼,心疼不已,巧兒那個瘦瘦弱弱的丫頭能經受得住冰山的凍結嗎?聽北聖女把她說得跟礦物一般,不由有些郁悶,正要發作,突然想到什麽,失聲道:“兩百年的功力?你說,你們教主兩百歲了?”

“快三百歲了。”北聖女糾正道。傅介子覺得不可思議,但是想到蘇巧兒的情況,也沒有心思多問,道:“那個姑娘在哪兒,快帶我去看看。”

北聖女道:“你不是要見你的朋友嗎?”傅介子道:“她也是。事有緩急,先去見她。”北聖女遲疑道:“可是教主沒有同意……”傅介子催道:“哪兒來那麽多廢話,不僅那個姑娘,就連天聖女也是我的朋友。”說完見北聖女一臉的狐疑,道:“天聖女去過漢朝,我們一同來的西域,路上結識的朋友。很奇怪嗎?”

北聖女忙哦了一聲,不敢亂想,但態度卻是十分堅決,道:“事關重大,我要請示教主。”

傅介子一聽這麽麻煩,嘆了口氣,道:“那先去見別人吧,然後你去請示教主。”

北聖女將傅介子帶到一處府第,這裏看上去挺氣派的,像是官員所住,可是進去了才發現根本沒有人。北聖女咦了一下,道:“他們人呢?”

傅介子道:“我正想問你呢。”這時外面跑來一個侍女,慌慌張張得道:“小婢拜見北聖女。”北聖女這些天不是被星聖女的氣度壓著,就是懾於芒風大祭司的威嚴,眼前這個男子從來都不拿豆包當幹糧,竟然還敢非禮自己,這個聖女做得有些窩囊,現在終於找到了一點兒做聖女的感覺,在傅介子面有些得意,挺了挺腰肢,道:“免禮,那些漢人呢?”

傅介子見她這麽一挺,嗯,胸部挺拔了不少。

那個小婢道:“他們下去休息了。哦,那個拿寶劍的漢人去牢裏去了。”

傅介子知她說的是元通,當下道:“北聖女,那直接去牢裏吧。”北聖女嗯了一聲,向那個小婢道:“你帶這個使者去吧,我回去面見教主。”說完沖傅介子哼一聲,挺著胸去了,一顫一顫的。

那個小婢在前面引路去牢裏,傅介子在那裏待過,但是不知如何走,當下跟了去。

見過了元通和蘇老爹等人,元通正在幫陸明看傷,蘇老爹見了傅介子,立時哭天搶地起來,竟然跪拜道:“傅將軍,巧兒現在是你媳婦兒,你可一定要救救她啊,傅將軍……”傅介子忙將他扶起,這個人怎麽說也是自己的岳父,這一拜下去自己還不遭雷劈,道:“蘇……蘇先生放心,我一定會的。巧兒她到底怎麽樣了?”

蘇老爹一邊講一邊罵火教的人,如果不是在高附城裏面多待了幾天,見到巧兒時一定是活的,可是就是那些老怪物們不肯走,延誤了些時日,等見到巧兒的時候她已經被凍在了冰山裏面,挖起來的時候都凍得跟冰疙瘩似的,現在這樣子,怕是救不活了。

以蘇老爹的經驗,人都凍成那樣兒了,整個人摸都摸不著,還是那個狗屁人妖教主用鋼刀鑿開的,還如何能救活,如果不是那個人妖教主說人有救,他早就準備後事了。

後來聽元通也說救得活,蘇老爹不信人妖教主,但是這個道士他還是信的,但是仍是放心不下,最可惡的是,他們連讓自己見女兒一面都不肯,真是氣煞他奶奶的人也!

傅介子讓蘇老爹放心,自己一個兒就去看蘇巧兒。傅介子這幾日接連給天火長老治傷,一直沒有來看陸明,陸明的藥都是霍儀換的,現在元通檢查了一下,沒有大礙。

元通和傅介子說了一下這些日子的情況,他們深入南部高原大山去尋找蘇巧兒,一直找到冰水之頂,一路上可謂是苦不堪言,後來還是找到的,但如蘇老爹所言,蘇巧兒被凍住了,是火教教主親自救出來的。

元通說到這裏,對火教教主顯得極為佩服。

他到底不是知道傅介子水淹高附的事情了,不過也是這幾天的事。得知這事這後,他還慌了幾天,可以那個教主並沒有對他們怎麽樣,元通也就漸漸放心下來,惟一擔心裏就是自己與蘇維的事情,他們這些天來一直表現出普通的關系,他們兩人都已經過了幹柴烈火的時期了,再加上是修道之人,心性本來就淡一些,所以並沒有人看出來,兀難長老答應過覆活教王之前暫時不說,也沒有向教主稟告。

可是,元通直覺感受得出,這個怪物一樣的教主,似乎早已經洞悉了一切,蘇維見了這個教主都戰戰兢兢的,她並不怕懲罰,就怕元通沒命回東方去。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